这里是CW（ColorsWorld/CW多棱镜/CW未命名色彩）

作者 | 小鱼 kiki

制作 | 刀刀

图源 | 网络

在讨论的开始，小伙伴们都纷纷介绍了自己喜欢的风格各异的K-pop女团。我们发现，除了女团的风格特征以及个人偏好之外，小伙伴们提到的喜欢这些女团的原因，往往还包括对于K-pop艺人在社会以及文化层面的深度表达的期望和追求。比如小伙伴们提到某一娱乐公司旗下艺人的作品，往往会对韩国的社会事件以及新闻实事做出反思，这在ta看来是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体现。同时，也有一些小伙伴提到，有一些艺人/团体会对艺术作品的文化内涵表达有较高的追求，而不是仅仅关注娱乐性，这也让人非常欣赏。

从普遍的批判观点出发，大家会认为K-pop音乐市场经常存在流水线化、高度娱乐化、模板化等问题，但从本次讨论我们可以看见在商业模式的严格限制背后，孕育着更多的可能性、灵活性，艺人自身的独特表达存在发挥的空间，如Cube公司旗下女团（G）I-DLE的成员田小娟，就负责创作了本团队的许多带有鲜明的女性意识的歌曲。

以上问题的讨论也为 K-pop文化中的女性议题以及女性主义的思考埋下了基础。然而这样的“自主性”程度，究竟有多大？

我们的第一批讨论点从K-pop 的各个表现形式出发，包括舞台表演、歌词、着装、社交媒体言论、粉丝互动及粉圈几个方面出发。虽然大家都会给出自己所欣赏的 k-pop艺人中做得出色的点，但与此同时，小伙伴们也清晰地认识到，艺人的自主性其实非常有限，他们无法决定自身形象的塑造和自身的表演。有小伙伴提到，由于K-pop大部分艺人及团队以非创作型居多，作品大多是由专门的幕后团队提供，所以他们大多数人完全无法决定自身作品的内容和表达。比如就曾有女艺人坦言，唱完一些歌词之后自己都会觉得无语和恶心，甚至会在表演时抗拒唱出来，但还是无法自主决定。其次，关于着装问题，大部分艺人也无法决定自身的服装。因此，不难联想到之前很多关于K-pop女团成员着装是否得体的热议。与此同时，这也让我们想到一些将字面意义上的衣着多少和女性主义解放程度挂钩的观点：穿衣当然是自由，但当着装的自主权和选择权不在艺人自己手中之时，何谈“穿衣自由”？

由此，引出了我们在这个议题之下的的第二批讨论点：K-pop文化中有多少可以表达女性主义思考的空间？有小伙伴提到，应该将K-pop文化的发展变迁和整个韩国社会的文化发展变迁相关联来看待。近年来，韩国的女性主义反思浪潮在各领域展开，包括#metoo社会运动的兴起以及年轻女性对于传统婚恋家庭模式的抗议。在这样的大氛围之下， K-pop更像是一面文化及社会之镜，它的女性主义元素的出现，是为了顺应大的社会文化浪潮。因此，“女性主义”在当下的韩国社会可以作为一个商机和潮流，是迎合市场的一个表现。但与此同时，也需注意到的是，社会或者市场内部，不同群体的立场和偏好存在巨大差异。譬如有小伙伴提到，一些女艺人或女团推出带有女性主义色彩的作品或者风格转型之后，往往会面临男粉的流失，这是艺人背后的经纪公司不愿看到的。与此同时，那些被粉丝视为“女性主义 icon”的女艺人，往往会面临极大的来自社会和一些恶意群体的攻击，包括但不仅限于公开威胁、网络不良言论及语言暴力等。由此一来，女性主义的表达中，又夹杂了很多“妥协”的因素，有时候看起来会给人以矛盾之感。然后，K-pop中女性主义表达的矛盾，也正是韩国社会女性主义意识及反思运动的割裂和矛盾的体现。

第三批讨论点，我们从 K-pop文化的产业机制出发，思考艺人本身自主性受限的形成原因以及K-pop文化对于自由市场经济导向的看重如何影响自身的定位。有小伙伴指出， K-pop产业作为韩国的重要经济收入来源之一，必然是以市场为导向的。我们先前的资料收集也得以证明，流行文化产业实际上是二战后韩国经济得以复苏的核心支柱之一，并且受到当时欧美流行文化的影响颇深。这一传统至今仍然延续。因此，市场的掣肘对于K-pop文化表达什么、如何表达、表达到怎样的程度，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其次，K-pop文化的大经纪公司-练习生-长期合同的机制，也决定了在这一产业链条中艺人本身权利的微弱。有小伙伴提到，大部分练习生在10岁+就进入大公司成为了练习生，教育、文化知识方面的储备和积累是严重匮乏的，这也导致了K-pop中创作型艺人的低比例。这一方面让很多艺人缺乏必备的女性主义反思，另一方面也让他们从根本上就无法培养起自我表达的能力。意识欠缺、能力缺乏、权利失调，这也是使得 K-pop中的很多女性主义表达看起来很“违和”的原因所在。

这一次的讨论让我们深刻意识到，任何一种文化现象，或者女性主义表达本身，都不是“纯粹”的。以K-pop文化产业为例，虽然它具有压迫以及追逐市场盈利的特征，但其仍然存在一些不断努力发声的艺人及团体，在进行着自身的女性主义表达。同样，即使K-pop中存在女性主义表达，但基于各方面的因素，这些表达本身也包含了众多的妥协和考量。因此，仅仅做出一个“是”或“否”的判断或许都并不全面，容易陷入非黑即白的“社会本体论”的窠臼。此外，我们还意识到，即使在有些观点看来K-pop产业经济本身就有与女性主义无法调和的弊病，但其中所显现出来的女性主义思想仍然值得珍视和尊重，正如有小伙伴提到的，“追求丰富的女性主义表达”本身就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情。

本次讨论会举办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够与各种不同的观点和经验相遇，从而尽力去厘清这些复杂现象的真实面目。回到K-pop与女性主义，我们意识到，它本身的构成是复杂的，分析的角度是多维的，它或许是当下的女性主义与新自由主义的理论关系的一个缩影，背后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值得我们在享受潮流文化的同时，以女性主义的角度冷静地思索思索。

期待和小伙伴们下一次的线上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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